女聲嚷着要煲美味湯水,教她氣得面紅耳赤,直把愛兒拖到門前,臨走回應一句:「細路飲得湯多,成晚要去廁所!」說話的是繆騫人,在《女人心》(1985年)裏,飾演剛離婚的媽媽,面對戲中鍾楚紅飾的第三者,努力自主與愛兒生活。《女人心》不是喜劇,卻見繆騫人的幽默與堅強。篇首一段,是鍾楚紅藉故拉攏對方愛兒,卻冷不防被繆騫人回應一句,令戲中周潤發也笑言:「唔聲唔聲,在最後重拳出擊!」
繆騫人的內歛演出,的確「唔聲唔聲」,而見角色的幽幽個性,恰如其分地按壓感情。是故電影資料館將舉行的《神奇兩女星:鄭裕玲與繆騫人》放映活動,正好以兩者帶出鮮明對照,以見鄭裕玲的寫意張狂,相對繆騫人的抑制含情,有如上世紀的演出典範。
含蓄女神身影
不過繆騫人更有趣的,是她在戲內戲外稍稍現身,亦真如流星光芒,在香港瞬間消隱。將放映的《我愛太空人》(1988年),戲中繆騫人才僅得二十分鐘戲分,扮演拜金而不見討好,卻突然回港為丈夫製造驚喜的妻子,一幕飯後「True or Dare」的對談,她發現丈夫已跟戲中恬妞相愛,爭風間搶盡鋒芒。
或者繆騫人的含情外貌,早已把她置於感情脆弱的想像裏,是故不少導演都要她在戲中面對多情丈夫,如《傾城之戀》(1984年)及《女人心》的周潤發、《我愛太空人》的甘國亮、《繼續跳舞》的曾志偉,甚至《最愛》(1986年)的林子祥。相對而言,鄭裕玲多以漫畫化角色示人,如《神奇兩女俠》(1987年)的落選港姐、《表姐,你好嘢!》(1990年)及《賭霸》(1991年)的內地異人,繆騫人倒更像時代女性,更能讓女性觀眾投射感情。
可堪玩味的,是繆與鄭本在電視劇《網中人》(1979年)結緣,可繆卻在拍劇之初辭演,而由鄭接替成第一女角,象徵意義尤重,是含蓄女相,都慢慢在香港戲內戲外消失,取而代之的,是慣性的外露感情表達。其後繆騫人的稍稍現身,已在台灣電影《恐怖份子》(1986年)。或者香港電影難容如女神般的幽幽身段,以見當下本地女演員的張揚演出,騫人留下的,就僅為過去的繆思。